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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记中淮安方言浅析



淮安古代名人吴承恩,由于出生地和生活环境的影响,在其著作《西游记》中不可避免地混杂了一些淮安及江淮地区的方言,它们大致可以分为两类:

◇其一,普通话里其实有对应用法和词汇,只是因为,或者成书年代所限尚未出现相应的汉字,或者作者没有细究而采用了一些谐音字代替;

◇第二种是的确具有地方特色的表达方式和词汇。

在此,笔者想依据自己的理解试着对其中的一些方言词汇展开来做些解释和分析,以期对其它地区的读者更好地理解小说内容能有所帮助。

1.家去

第二十回:那老儿才出了门,搀着妈妈道:“婆婆起来...带男女们家去。”那妈妈才扯着老儿,二少年领着儿女进去。

第四十八回:那八戒见人散了,对行者道:“我们家去罢。”行者道:“你家在那里?”

说江淮官话的很多地方估计都有类似说法,有人认为,名词“家”在前,动词“去”在后,似乎应该属于倒装。

但是,按我的理解,可以将这个去字不当成动词,而是一个方向性助词,看作是“回家去”的简略化,省略了其中的动词“回”,去字则具有动作的方向指示性。

与其类似的并不少见,比如与“家去”相对应,还有“家来”,究竟用来还是去,可视说话人和听者所处的相对位置而定,别人问你去哪里,你可以说“家去”,而你回到家时和家人打招呼可以说,我家来了。家里人让你回家,也可以说你快家来!早点家来!等等。

如果稍加留意会发现,来和去用作方向性助词并不鲜见,比如,到上海去,到学校去等等,生活中也常常将“到”字省略。同样,类似的还有蹲下去、蹲下来、爬上去、爬上来等等,“去”和“来”都有类似方向性助词的作用。

我想这种语言现象恐怕不仅仅局限于江淮官话。

汉语中的结构助词不多也不够系统,常被认为是汉语语法上的不严谨之处,但我觉得恰恰又是汉语的灵活丰富之处,留下了更大的修辞空间。

当然,将此处的“去”和“来”视作结构性助词(具体表达的是动作的方向),只是出于我朴素的感性认识,不知汉语言的专业人士如何解释。

2.务脚

第三十七回:八戒醒来道,“...原说只做和尚,如今拿做奴才,日间挑包袱牵马,夜间提尿瓶务脚!...”

务字仅从发音上看一定是普通话中的“焐”字,只是借用了谐音字而已,结合上下文应该不难理解。

焐的确切意思是,用热的东西接触冷的或湿的东西使其变暖或变干,所以“焐脚”就是借助别人的体温或某种专用器件如衣服被子、以前用的“烫壶”或现代的“热水袋”等等让脚变暖和。

3.骨冗

第五十三回:(唐僧和八戒喝了子母河的水,肚子变大)用手摸时,似有血团肉块,不住的骨冗骨冗乱动。

这个词似乎找不到对应的普通话标准表达字词,意为身体在动,不过,这个动有两个特点:一是持续不断,二是幅度小。

比如,两个人睡一个被窝,一个人手脚老是不停地动来动去,另一个人就会说,你别老在那儿骨冗。骨冗与“拱”有点意近,但似乎又不完全等同,“拱来拱去”也许更等同于骨冗。

发音上,相互间似乎也是切音的关系,取骨之声母和冗之韵母,合则音拱),可能源自于方言发音的演变。

4.怪道、怪不道

第十七回:(孙悟空说)“怪道他也活了岁。”

第三十回:(八戒道)“怪道他不肯做和尚,只要来家哩!”

第七十回:妖王道,“这等说,是你吃亏了。怪不道问你更不言语。”

两者都是“难怪”的意思,是对某种现象的原因了解后的一种感叹性表达,大致有恍然而有所悟的意思。

5.汤着

第二十三回:(八戒)前来蹬着门扇,后去汤着砖墙。磕磕撞撞,跌得嘴肿头青。

第三十一回:(孙悟空用金箍棒打妖怪)可怜那小怪,汤着的,头如粉碎。

第五六十回:这大圣把金箍棒幌一幌,碗来粗细,把那伙贼打得星落云散,汤着的就死。

汤,应为“蹚”的代字。有两种意思:

其一,有点“探”的意思,就是在视觉不及的状态下用某种肢体或物体的末端试探着发现东西和了解状况,比如在水下用脚tang一下石头,与普通话“蹚着水过河”有类似意思,黑暗中用脚蹚着下楼梯,等等,当然用手,用舌头等有触觉的部位都可以“tang”,甚至用语言(思想的末梢)也可以用其探的意思,比如“tang一tang他的口气”之类;

其二,用物体的末端扫打另一个物体,比如此处句例中孙悟空的金箍棒等,普通话中“扫堂腿”就是用腿部的末端(脚)去碰、扫(不是蹬,也不是踢)对方。

详细解读可参看拙文:生活解字:汉字“蹚”在江淮方言中的解读

6.卷子

第六十八回:(孙悟空说)“饭店又有好汤饭,好椒料、好蔬菜,与那异品的糖糕、蒸酥、点心、卷子、油食、蜜食……无数好东西,我去买些儿请你如何?”

第八十四回:(赵寡妇安排厨师)发面蒸卷子,再煮白米饭。

卷子应该很多地方都有这种叫法。

首先是一种长方形的蒸制的发酵面食(与圆形的馒头有所区分),卷子之称状其形也;

其次,也代表了一种制作工艺,就是将滩成长条状的面团卷起来保持原状蒸制,如果在未卷前的面团里先加了食盐,面上再撒上葱花,就该叫做大家都熟悉的“花卷”了。

当然,现在常规的卷子制作工艺已经变成直接将长条状面团切成多段的简化方式。

7.刁

第五十一回:孙悟空说,“不是放刁,我老孙一生是这口儿紧些。”

刁字与普通话发音一致(声调不同,念入声),意思也类似,就是精明、刁滑的意思,但在淮安一带更多的偏于贬义,也可调侃时用,在被别人逗趣、耍弄和欺负时可说,“你这人真刁”。

中性的时候即是指“精明”,两淮一带,老淮安人(旧淮安县现淮安区)被冠以“淮刁”之称,即从侧面反映了旧时淮安城商业比较发达,被周边人认为比较精明的情形。

8.户

第三十五回:八戒慌了道,“好蒸,好蒸!皮骨虽然粗糙,汤滚就烂,圈户!圈户!”

户字显然是“烀”字的借用,意即用水煮,属于一种烹调的手段,这个字应该使用范围比较广,反倒是另一个用词很可能只流行在江淮一带,发音是“Do”,发音短促,应属于古语和方言中入声的发音方式,意思也是用水煮,但和“烀”又有所差别,也和“熬”不太一样,似乎更注重和强调一直处于更强烈的沸腾状态,即为一种用力的“煮”(可参看拙文《水火相偕:烹调的精髓与灵魂(加强版)》一文)。

9.嘈人

第二十七回:八戒报与三藏道,“...那猴子不知那里摘桃儿耍子去了。桃子吃多了,也有些嘈人,又有些下坠...”

这是一种胃部不适的独特现象,既不似反酸,也不像饥饿时的胃部不舒服。似饥非饥,似痛非痛,隐隐的,空落落的,总之有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之感,难以细致准确地描述这种感觉。有时候感觉不光胃部,连胸口也不舒服,所以有时也称嘈心,或者心嘈。这是中医学上特有的病症名。

以笔者的生活体验而言,嘈的感觉也许和营养不够,肚子里没有油、没有动物蛋白、营养不全和匮乏、尽是碳水化合物有着很大的关联性。

不知中医学对此现象有否准确描述(详细解读可参阅拙文:生活解字:嘈,“嘈人”的背后)。

10.坨子

第三十一回:八戒道,“这两个孩子...我们拿他往下一掼,掼做个肉[月它]子...”

第七十四回:(孙悟空)“把棍子往小妖头上砑了一砑,可怜,就砑得象一个肉陀!”

这是淮安人(江淮一带亦应如此)对肉圆的叫法。

坨子的特征应该有两个:一是球形,二是有肉肉的质感。

同样有这两个特点的,让人马上想到的是和尚的头,所以,猜测与对和尚的戏谑叫法“头陀”有互借的可能,只是不知道先有肉圆意思的坨子,还是头陀的叫法在先。

顺便说点题外话,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想必大部分的家庭一年才有在春节吃一次坨子的口福,即使那样,还经常被集中起来忆苦思甜,吃糠咽野菜,想必以前的以前还要穷苦。现在生活在丰衣足食年代的年轻人恐怕很难想象到这样穷困的情形,有时候富裕也会限制人的想象力,否则就不会有“何不食肉糜”的千古奇叹了。

11.毂

第三十二回:(八戒背后骂唐僧)“晓得有妖怪,躲着些儿走。还不彀一半。”

毂是绕的意思(如绕路),小说中所用的“毂”字,本义是车轮中心的圆木,周围与车辐的一端相接,比如现在常用的轮毂一词。此处显然是谐音借字,借助此字中“圆”的意思而引申到走弯路、绕等含义,同时,我觉得用“箍”也同样形象,甚至更确切,因为箍即为圆圈,与绕弯的轨迹形态更为贴合。

淮安话中还有“Gu水”一说,与此有相似之处。Gu水就是在烹饪时需要加入少量水时,多是绕食材边上一圈缓慢加水,所以用“毂”和“箍”,从声和意上借用都比较贴切。

12.筑

第十九回:孙悟空对猪八戒说,“老孙把这头伸在那里,你且筑一下儿,看可能魂消气泄?”

第四十八回:那呆子撩衣拽步,走上河边,双手举钯,尽力一筑,只听扑的一声,筑了九个白迹,手也振得生疼。

淮安方言是入声字,发音短促,是用比较尖锐的物体去击打另一个物体以达到“敲”、“刨”和“挖”等目的,比如用钉耙“筑”地以刨地松土,所以我认为用“凿”也许更好点(淮安话凿和筑音同),同时,与鸟儿啄食的动作也有点相似,比如,用指弯敲打一个人头,可以说筑了他一下,所以,用“啄”也比较合适。

因为,淮安话中筑、凿、啄等字音同,大致念Zo(入声)。

13.骨嘟嘟

第五十一回:只见那股水骨都都的都往外泛将出来。

第八十回:忽然见林南下有一股子黑气,骨都都的冒将上来。

用“咕嘟嘟”也许更好,就是形容液体向上鼓泡的状态,模拟其声,该算是象声词。比如上文中解释“户”时所提及的“do”字,do的时候锅里的汤汁就是咕嘟嘟的样子。

14.掗、?

第五十回:果然那锅热气腾腾的,煮了半锅干饭。就把钵盂往里一掗,满满的掗了一钵盂,即驾云回转。

第八十一回:"我相你有些儿偷生?熟,被公婆赶出来的。"

淮安方言中有一个经常使用的动词,发wa(三声)音,意即用手或器皿取物,比如wa一勺米,再比如,我们可以说:“西瓜我不喜欢啃着吃,喜欢用勺子wa着吃”。

其实,这个口语是有对应汉字的,写作“搲”,而上文中的“掗”和“?”即为搲之俗字。

看上去,搲和舀、挖有意近和意思相叠之处,但它们之间又有其明显的不同和微妙的差别。

舀的对象多为可流动的物体,比如舀水,舀汤喝,搲多为流动性差的固体或胶状体,比如前面提及的米和西瓜瓤,还有冰激凌、豆腐羹、酸奶等等;

其次,不需太用力时用舀,稍稍费劲时用搲,比如水多可轻松取时用舀,当水位到了器皿底部取出需要费点劲时,则可以说将缸底的水搲出来。

搲和挖都有取的意思,但差别也是很明显的,搲侧重在取之意,挖则重在挖所造成的结果及其形态;搲重在对“搲”这个动作的形式,挖则对动作形式不加限制,可以用搲、刨、凿、掏、抠等等方式,挖还可表达多次动作的综合效果,比如,挖字多用于挖洞、挖坑、挖隧道、挖沟之类,而搲则不可。再比如,被剖成两半的西瓜,可以说,你把它挖光吧(吃光)!也可以说,你搲一口尝尝!其侧重点有很明显的不同。

另外,搲还有另一层意思,江淮一带人一定也经常使用,可谓耳熟能详,但大多数人恐怕只知其音不知其字,就是用手指(包括指甲)抓挠,比如搲痒,脸被搲破了,此处的搲在淮安方言中与上述意思时的声调不同,应读四声。

通过对比,搲和北方人所用“?”类似,在挖和抓挠这两层意思上都有重叠。

详情可参阅拙文:《生活解字:解析方言“搲”和“舀”、“挖”之间的微妙差别》和《生活解字:由“挖”和“剜”的相互关系所想到的》

以上都是基于个人的理解所做的一些浅显的分析和解释,想必并不专业,欢迎专业人士和行家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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