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早餐标配

没有一个时代能像当今餐食这样大融合了！便捷的交通、餐饮业的迅速扩张，加之快递、外卖的助力，抖音、视频直播的推销，人们胃口的包容开放……如今天南海北国内国外的美食，只有我们想不到的，几乎没有我们买不到吃不到的。相比较国人午餐和晚餐的费时耗力博大精深，人们花费在早餐上的时间相对较少，除了豆浆油条、牛奶面包、稀饭包子这三样全国通用早餐外，不同地域的人们还保持着各自独特的早餐习惯。陕西关中平原，两年收获一季小麦两茬玉米。过去，麦子产量小，大米、小米几乎没钱买，也买不到。羊肉泡馍，一年吃不上两次。那时，几乎每家的早餐，大粒或小粒、稀稠不同的玉米糁子，是唯一的主角。我们这代人，小时候吃怕了玉米糁子。所以在工作后，有能力赚钱并且能决定自己早餐吃什么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几乎一想起玉米糁子，胃里就反酸水，仿佛看到老师第一节课刚进教室，同学们都尿憋的样子。在山东杂粮煎饼、广州的肠粉、兰州牛肉拉面、凤翔豆花泡馍、汉中米皮菜豆腐……还有我们陕西的菜夹馍、肉夹馍、各式包子、擀面皮，配上小米稀饭、大米稀饭、豆浆、牛奶、南瓜粥、皮蛋瘦肉粥……这些我都吃腻了后，一个寒冷的冬季早晨，煮了一碗父亲新磨的玉米糁子，就着一盘白萝卜，从未感觉到的香甜和满足感充斥了我的心田，恍然大悟，原来，玉米糁子配萝卜，才应该是关中人冬季早餐的标配呀！每年十月份，收获完玉米，为了不让玉米在秋末的雨季发霉，农民们搭起架子，晾晒玉米。同时，地里的芥菜、白萝卜、红萝卜相继收获。把芥菜籽晒干碾碎，白萝卜、胡萝卜擦丝，与芥菜苗一起在开水里煮至七八成熟，晾干水分，与盐和芥末酱相伴，码在大缸里，至少发酵一周，炝菜完成。天气给力的话，一周之内，每家都能磨出新玉米糁子。天气乍寒还暖，早上起来，喝一碗稀溜溜玉米糁子，里面煮上红小豆、红薯块，就着生拌红萝卜丝。天渐渐变冷，地里的辣椒不再变红，这正是做辣子酱的好时期。把红绿相间的辣椒摘下洗净，晾干水分，与炒熟的黄豆、花生、芝麻和核桃一起，加上盐在大碾子上磨。油干油干的辣椒酱装在大盆里，是整个冬季最开胃的小菜。等到炝菜里的芥末味温柔了些许，辣椒酱也发酵出香味时，关中平原的深冬来临了。早上起来，主妇们用电壶热水先烫洗一下手，开始生火做早饭，等玉米糁子在锅里咕嘟咕嘟，不再狂野地蹦跳之时，搭上锅篦子，挖一大盘炝菜，一小盘辣子酱，都淋上醋，再溜几个大蒸馍，加一把柴，之后再去洗漱，喊叫家人起床吃饭。全家老小都拾掇完毕之时，正是玉米糁子最黏最甜最香之时，也是炝菜泛出芥子油花、辣子酱辣味减退香味提升、馒头最煊软之时，一筷头玉米糁子，一筷头炝菜，再一口加了辣椒酱的麦面馒头，胃里暖了，全身暖了，心里暖了。多年后的今天，我才吃出了玉米糁子的香甜，也才理解了为什么在寒冷的冬季，玉米糁子和萝卜才是农家早餐的标配，它正是恶劣的气候和千千万万关中妇女因时因地创造饮食的智慧产物。当然，我们现在还在传承这种饮食传统的原因多种多样。可能是白米细面吃腻了，才发现玉米才是食品中的软黄金；可能是肉蛋鱼奶营养过剩了，才发现萝卜才是补品中的小人参；也许各种各样的佐料伤害了我们的味觉，才发现没有被调料污染的玉米糁子才最甜香；也许我们已经吃不出反季节蔬菜的原味了，才发现冬天的萝卜最美味……也许，人到了一定年龄阶段，会倒着活，像小时候一样，喜欢简单纯真的东西，连饮食也一样。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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